在南郭子綦天人合一的时候,表现出来的样子是身如槁木,心如死灰。
后来从道家发展出道教,道士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修炼内丹的。道教原本与其说是宗教,不如说是方术;道士与其说是宗教徒,不如说是研究人体工程的科学家和工程师。
道教追求炼丹成仙,丹药分为麦丹和内丹两种。外丹基本就是用鼎炉炼制出来的化学制剂,而内丹是身体内部的某种神秘能量。丹田这个词,顾名思义,就是培育内丹的一片田亩。
道教也像佛教一样分化出很多宗派,今天因为金庸小说的缘故,最著名的就是全真派了。全真派就是修炼内丹的一派,他们的基本功就是要人做到搞木盒死灰的模样。
马钰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,他就是全真七子的首席人物,道号丹阳子。全真七子在历史上真有其人,也真的都是王重阳的弟子。
同样是身如槁木、心如死灰,道教有道教的解释,佛教有佛教的解释。卧轮禅师这样做,为的是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最大限度的不合适俗生活发生关系,而关系越少,对禅定的干扰就越少,禅定的快感就会越多。
但是在慧能看来,心如死灰是一种过于刻意的状态,而越是刻意,分别心就越强,分别心越强,对解脱成佛的阻碍也就越大。
慧能的主张,是要让心随着外界的境况的变化做出自然反应,不要有任何的主观能动性。
所以慧能针锋相对地说出了一个佛偈:我慧能没什么本事,不能够斩断千思万绪,只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,我的心里都会产生相应的反应,我的修为呢也从来没有提高过。
当然,慧能的修为肯定很高。但他之所以说自己的修为没有提高,并不是故作谦虚,而是有佛学上的两层含义:第一个是不该刻意去提高修为,道理还是心情的道理,一旦刻意了,就强化了分别心;第二个是他主张顿悟成佛,所谓顿悟,就是说凡夫俗子和佛菩萨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,这一张纸一捅就破,一旦捅破就会恍然大悟、豁然开朗。而在顿悟法门里,不存在逐步提高、逐步升级这种渐进的过程。
六祖坛经的核心概念三无里面有个无念,从字面上看,好像也在叫人心如死灰。但慧能所谓的无念,这个无不是没有的意思,而是超越的意思。无念就是指超越有无、是非、内外这些二元对立的观念,不要把他们看成对立的,而要看成统一的,还要摆脱世间的各种烦恼杂念。
远离俗务当然是应该的,但是,慧能说,你不能什么念头都不动,因为只要有一个念头中断了,你的灵魂就到别处去转生去了,你还是摆脱不了六道轮回。
这段话有点儿费解,但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一件事,那就是慧能是相信灵魂转世的,于是,所有的相遇真的都是久别重逢。